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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起潮落安平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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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1-8-11
发表于 2013-11-4 16:39:53 | 显示全部楼层 |阅读模式 来自: 中国福建福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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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 潮起潮落安平桥

听涛人
喜欢看海,喜欢听涛。老家陋室那个向南的窗户就对着石井海湾,海湾向东是台湾海峡,向西终于安平古桥,在潮来潮去之间,涛声时而悠扬,时而激越。于是,从小就看惯了潮汐的起落,听惯大海的涛声。
故乡石井的这道海湾东宽西窄,向西延伸十多里路在安平桥西侧便细成一条小溪,看似一条奔腾入海的江,于是又叫五马江。小时候,我就喜欢骑自行车沿着江边向西骑行到安平古桥,伴着一路涛声,览尽一路风景。那时,站在安平桥上向东眺望,落潮时的大海已渐行渐远,但仍可听到微弱的涛声。不久前,我重访安平桥,只见桥边垂柳依依,桥下池水浅浅,桥上游人稀稀,一条沿海大通道远远隔开了大海与古桥的距离,涛声也消退得无影无踪。宋代泉州郡守赵今衿咏颂安平桥“玉帛千丈天护虹,直栏横槛翔虚空”的气势已大不如前,长桥虽在,波澜不兴。我静倚桥栏,此时秋风拂面,秋云飘逸,我的思绪随之飘忽起来,那些关于古桥潮起潮落的往事也纷至沓来。
这座被誉为“天下无桥长此桥”的宋代石桥,因横跨在晋江安海镇(古称“安平镇”)与南安水头镇之间的海滩上,故称“安平桥”,因桥长近五里,又俗称“五里桥”,成为中国最长的古石桥。桥是寂寞的,承载着太多岁月的沧桑,于是有了几分厚重。这座在潮起潮落中伫立了800多个春秋的古石桥,不知迎来多少次的船来船往?又不知留下多少代人的匆匆步履?如今的石桥板上早被磨砺得棱角圆滑,似乎看得见时光走过的痕迹。
1962年,一个天朗气清的秋日,郭沫若先生走在安平桥上,他是专为寻踪郑成功史迹而来的。那时,正是落潮时分,海水远远退落,安平桥几乎就横卧在一片淤泥之上,只在中亭处留下一条窄窄的水道,中间有舢板摆渡。于是,郭老感慨万端地吟了一首题为《咏五里桥》的诗,前面两句是:“五里桥成陆上桥,郑藩旧邸纵全消。”50多年前,曾经长虹卧波的五里桥就已成了陆上桥,就连那片曾经金碧辉煌的郑成功府邸的遗址也难以找寻。秋风过处,古桥西畔的一大片白茫茫的芦苇随风涌动,如掀起层层波浪。如今已很少人知晓,那一片芦苇下面就掩蔽着郑氏府邸的断壁残垣,而桥边也曾经波涛万顷樯桅如林!
明未清初的那些日子,中国漫长海岸线上总是波谲云诡,而那天却是一个风平浪静的日子。在浩荡的涨海声中,一支船队徐徐驶进石井海湾,停泊在安平桥边,船上走下一个衣袂飘飘的玲珑少年,他在众人簇拥下兴奋地登上安平码头。这是1630年的秋天,7岁的郑成功在叔父郑鸿逵的护送下,冲出日本幕府的重重围堵,经过十天的风浪颠簸,终于从日本平户渡海回到了自己的家乡。这天,位于安平古桥西畔的郑家府邸张灯结彩,鼓乐喧天。
是的,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。有太多的喜事接踵而来,整个安海镇沉浸在欢乐的喜庆之中。这一年,郑成功的父亲郑芝龙从“海上霸主”荷兰人手中夺回控海权,郑氏家族的船队可以畅行无阻地驰骋在东南亚一带广袤的海域上,“海商帝国”的前景豁然开朗。这一年,郑芝龙接受明朝廷招抚而擢升为福建都督,头顶上终于笼罩一个足可光耀门庭的傲人光环,海上贸易霸主的地位更为根深蒂固。这一年,朝廷同意郑芝龙的建议,招募泉漳一带数万饥民东渡台湾拓荒垦殖,“唐山过台湾”移民大迁徙的序曲开始奏响。这一年,郑芝龙在安平桥边建成了一占地138亩的府第,成为闽南一带首屈一指的豪宅,郑氏集团军事据点和海上贸易的后方根据地固若金汤。
史料记载:郑氏府邸位于安平桥以北,西从西埭抵西港,北达西垵头,南临安平桥头,直通五港口岸,占地138亩。主构为歇山式五开间十三架,三通门双火巷五进院落。两旁翼堂、楼阁,亭榭互对,环列为屏障。东有“敦仁阁”,西有“泰运楼”,前厅为“天主堂”,中厅为“孝思堂”,规模宏耸。大厝背后辟有“致远园”,周以墙为护,疏以丘壑、亭台、精舍、池沼、小桥、曲径、佳木、奇花异草。府邸规模宏大,有兵营水寨,有码头仓库,涨潮时客船可经水道直通府内,落潮后港口聚拢着数百艘商船。一座如虹长桥横跨在银海碧波之上,一处奢华庭院座落于柳绿花红之中,一条宛如白练的海湾涛声不息,一个舟楫如鲫的码头商贾云集,这简直就是号称“涨海声中万国商”的泉州古刺桐港的另一个版本!
是的,明末清初的安平港曾辉煌一时,并几乎取代了刺桐港的地位。宋元时期,刺桐港曾一度被誉为“梯航万国”的东方第一大港,到了明清两代,朝廷厉行闭关禁海政策,繁华400多年的刺桐港渐渐归于沉寂。而此时,避于刺桐港南端拐角处的安平港则趁此发展起来,真有东方不亮西方亮的意思。只不过安平港被贴上“私商贸易”的标签,港口贸易始终处于藏着掖着的尴尬状态。但不管怎么,安平港是那个时期中国东南沿海最为繁忙的一个港口,那是安海古镇历史上最为辉煌的一个瞬间,那也是属于郑芝龙的一个时代。
在海上建立集武装与贸易于一身的郑芝龙深谙“据险控厄,通洋裕国”的海国理念。在海上,郑芝龙不仅与南洋诸国有海上贸易,还与荷兰、西班牙、葡萄牙等国保持商贸往来,甚至一度垄断了中国的海外贸易,在日本、澳门、台湾都有他的贸易据点,这是他不可撼动的雄厚经济基础。在陆上,郑芝龙修筑安平城,建造豪华庄园,打造了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军事据点。据《安海志》载:“石井、东石乃安海之巨螫,两边到海,内宽外窄,春秋二汛,海上汛船如麻;收汛则捕盗船亦多,如寇一入,则兵船把江口,盗船不能脱,此海盗不能到城也……”石井是郑芝龙的老家,东石是郑军的屯兵处,石井与东石一水相隔互为犄角,这是从水路进入安海的两个桥头堡,如此一来安海城防便可高枕无忧了。在安平桥头的门洞上仍可见镶嵌着一方古石匾,上刻:“固若金汤”,或许,当时的人们就想据此坚固的城桥,避险控厄吧!
在1630年至1646年的这段时间里,郑氏家族的地位达到了巅峰,那也是郑成功人生中最为幸福美好的时期。我猜想,年少的郑成功肯定时常走在家门口那条长长的五里桥上,那时的五里桥想必车马稠密,行人如鲫。他数着桥墩,拍遍桥栏,走累了就坐在桥亭边,看远去的帆影,听涨海的涛声,年轻的心便飘逸得漫无边际,那潮来潮去的涛声可曾带走郑成功天真浪漫的笑声?
在安平桥水心亭南侧立着一方《重修安平桥碑记》古碑,那是明天启年间时任福建水师总兵郑芝龙撰写的。碑记载:“桥岁积就圮,风雨飘摇,余不胜篙目。夫一笠盖佛,昔犹美谈。使山行者歇力疲于经树,而利涉徒步之众,触热冲疾风,莫觅片席少憩地,大非津梁初意矣。”郑芝龙重修安平桥时,安平桥已近500年高龄了,桥石松动塌落,桥下波涛汹涌,行人舟楫难渡,郑芝龙便筹款葺之。我在水心亭边徘徊着,曾经是晋南两地要道的安平桥,如今交通功能消退而成了景点。读着郑芝龙的碑文,看着零落的长桥,徒有几分沧海桑田的感慨。突然,我发现亭前那尊石佛头上仍盖着一竹笠,郑芝龙修桥时就记载了石佛盖笠的趣事。过了400多年,石佛头上的竹笠尚在!为石佛戴笠是否成了乡人的一种习俗?时光可以淘洗掉许多貌似强大的东西,却也可以留下一些微不足道东西。
在安海镇北郊有一小园圃叫星塔,那是郑成功的族叔郑芝鹏所建的苑囿,此处有一古塔年久颓废,郑芝鹏出资重建并题一碑文:“近者避市之嚣,侨寓于兹,幸而群乡之人,习而安之。”塔边又立“郑成功读书处”的石碑,这是一处远离市井喧嚣的静雅地方,郑成功曾在此静心读书。塔前有一古榕,据说是郑成功读书时所植,如今古木参天,树冠如盖。
石井郑氏家族自唐时入闽以来大都以海为生,罕有因学入仕者。郑芝龙在《石井郑氏本宗家谱序》有此感慨:“岂以芝龙武人也,而不娴于文事”。 他虽日后富可敌国,权倾朝野,但难脱草莽武夫之嫌,于是由儒入仕成为他对后人的厚望:“自今伊始有力学顕亲,国尔忘家,以光吾宗者乎”。那时的安海有“闽学开宗之地”的盛誉,安海石井书院曾是泉州有名的四大书院之一,宋代理学家朱熹与其父都曾在安海讲学过,有一联对颂扬安海的文化渊源:“圣域津梁,理学渊源开石井;海滨邹鲁,诗书弦诵遍桐城。”孟母为子曾有三迁,郑芝龙把年少的郑成功从日本接回家乡,或许也是出于这个缘由。少年郑成功也确实聪慧过人,曾赋《登高》 诗云:“只有天在上,而无山与齐。举头红日近,俯首白云低。”显示出过人才华与非凡气魄。郑成功的叔父郑鸿逵常赞道:“此吾家之千里驹也。”
可以想见,假如没有天大的变故,郑成功就这样顺风顺水地沿着“学而优则仕”的路走下去,或许真能在仕途上风生水起光宗耀祖。然而,明清更迭的那段风云变幻的日子里,人的命运总被时代的洪流挟裹着。1646年,清兵长驱入闽,南明隆武皇帝朱聿键在福州被俘后绝食而亡。时任福建总兵的郑芝龙不顾郑成功的哭谏,率兵北上降清。甚至连最受郑成功敬重的恩师钱谦益也弃节事清。而最让郑成功不堪忍耐的是母亲田川氏的惨死。那年严冬,清兵洗劫安海镇,刚从日本回来不到一年的田川氏未及逃出,自刎身亡。面对这接踵而来的变故,郑成功悲愤交集。
于是,郑成功引燃了他人生中的两把火,这是两把让人肝肠寸断又感天动地的火。1646年深秋,郑成功来到了南安文庙,他在魁星阁前脱下了那身儒衣青巾,含泪向孔圣人行了跪拜礼,发出了“昔为孺子,今为孤臣,向背去留,各有所用,谨谢儒服,唯先师鉴之”的悲苍感慨!焚青衣后郑成功率众扛起“反清复明”的义旗。当那身青衣化为一缕青烟,他的儒子美梦也随之烟消云散,毕竟投笔从戎是儒子最无可奈何的事!
第二把火是10年后在安海郑氏府邸引燃的。1655年底,清廷屡次招降郑成功不成,康熙帝大为恼怒,一是秘令囚禁在京的郑芝龙及其家人。二是引重兵围攻安平城。在陆上,惯于驰骋海疆的郑军却不敌骑马打天下的清兵,郑成功被迫把战略重点转移到海上,退守金厦两岛。郑鸿逵拆除了安平城墙,以墙石修筑了东石白沙城寨,作为金厦的前垒。郑家府邸是郑芝龙精心打造起来的后方基地,象征着一个家族的荣耀。父亲郑芝龙身陷囹圄,母亲田川氏含恨而死,那处曾经洒满欢歌笑语的家园已成凄风苦雨的地方。郑成功悲怆地举起了熊熊的火把,这把火焚毁了自己的家园,也焚炙着他的心,那是怎样的一种破釜沉舟式的感慨与悲壮!此时他已无泪,是的,他已不再是10年前那个焚青衣的少年了,长年的戎马生涯磨练了他坚强的毅力。那场火虽然焚毁了一个故园的梦,却煅烧出一个铮铮铁骨的英雄!火光烧红了古桥西边的天空,潮水为之呜咽悲歌,安平桥见证了那一场最为凄美惨烈的火焰。清军进入安海后,焚毁街市村庄,到处一片焦土,繁华散落一地。从此,安平港随着那缕消散的青烟而殒落了。
安平桥下的潮水起起落落,安平港口的帆影却一去不回。从此,郑成功以金厦两岛为根据地,金戈铁马,北伐东征,力图为前朝争半壁江山。 1662年1月,郑成功又从荷兰殖民者手中收复了被侵占达38年之久的宝岛台湾,阴错阳差地成就了他一生最为辉煌的功绩。如果说第一把火让他落下了悠悠的儒子情结,那么第二把火就让他结下了深深的故园情结。“热兰遮城”是荷兰入侵台湾后在台江内海西南边建成的一个城堡,并以荷兰战舰“热兰遮”为名,目的想在台湾打造一艘永不沉没的战舰。经过数月围攻,郑成功攻陷“热兰遮城”,并把这一带有浓烈侵略色彩的城堡改名为“安平城”,以此遥寄对海峡对岸那处被焚家园的哀思。又把指挥中心设在安平城,并另辟一城门,取名为“桔秩”。桔秩是西周时期郑国都城的一个城门,取名“桔秩”,意在纪念郑氏远祖郑桓公的丰功伟绩,同时也寄望郑氏政权在台湾能够如郑国一般长治久安。
1662年初,也就是台湾收复后的第二年,郑成功积劳成疾。在那段时间里,郑成功常常带病登上安平城堡的点将台,他凝望着那道烟波浩渺的海峡,大海轰然而至的涛声总激荡起他思乡的情怀,安平港簇拥如林的旗帜又飞扬着他恢复汉室的雄心。然而,事与愿违。五月初八日,郑成功北望海峡悲叹:“自国家飘零以来,枕戈泣血十有六年。今日屏迹遐荒,遽捐人世,忠孝两亏,死不瞑目。天乎!天乎”抱憾而逝,享年三十有九。郑成功忠烈一生,作为一个奉明为正朔的遗臣,却难酬反清复明的大志,这是他最感痛心的憾事!在故乡石井延平郡王祠内有副对联:“四镇多二心,两岛屯师,敢向东南争半壁;诸王无寸土,一隅抗志,方知海外有孤忠。”这是康熙帝在郑成功归葬故土时所赐的挽联,这位大清皇帝如此评价一位敢与自己争江山的前朝孤臣,足以体现他的宽容大气了。其实,忠肝义胆的郑成功何尝不是惊天地泣鬼神的英雄!
前年,我有幸随团拜谒台南的安平古堡。这处寄托着郑成功太多故土情怀的古堡,历经数度战火的摧残已面目全非,城堡几乎是日式建筑风格,带有明显的日据时期痕迹。只在古堡南面遗留一堵高约6米、长约30米的红砖残墙,那是仅存的荷兰时期的古城墙。残墙上弹痕累累,无人知晓那是何时的战火记忆。有一株老榕与古墙紧紧地盘缠在一起,或许正因为有这榕树的呵护,这堵坚守400多年的残墙才没有倒塌。安平古堡前面是安平港,那曾是一处台湾与大陆对渡的繁忙港口,站在城堡之上,便可览尽潮起潮落船出船入。如今因河道淤积,潮水退落,港口渐渐没落。那天我特意站在安平古堡的将台上极目远眺,一片参差的建筑遮掩了我的视线,安平港已无处寻觅,远处渺茫的大海若隐若现,就如那段淡去的历史渐渐远去。
时光如流水,人生如潮汐。一条海峡,两处安平城,海峡西岸的安平城已湮没在岁月的尘埃中无从寻觅,海峡东岸的安平城也成了遗址公园让人去拜谒怀想。如今,我迎着秋风落日走读安平古桥,感悟着岁月的沧桑,追忆着那些潮起潮落的往事,蓦然间耳畔似传来隐隐约约的涛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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安平与成功的渊源深,,,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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