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个看海的古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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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谋清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

突然想起，两个看海的古人，一个是老年曹操，一个是少年郑成功，他们不是看波涛浪花，他们是盯着海平线。海平线就是一条线，天消失了，海消失了。消失了，不是没有了，而是隐藏着，所有存在都隐藏在消失里。

曹操“东临碣石，以观沧海”。他盯着海平线，他看到“日月之行，若出其中；星汉灿烂，若出其里”，写出了旷世杰作《观沧海》。

而后呢？拨转马头，回去了。

感觉到，没有认识到，根深蒂固的大陆意识切断他的思维，拦截他的行动，他没有向大海踏出一步。

郑成功盯着海平线，他没有说，也没有写。

郑成功生在日本，7岁回中国，“顺风十日到安海”。他找到了父亲，却远离了母亲。但离开日本时，那个“牵衣恸涕”的母亲却深深地烙在他的记忆里。“每夜必首翘东，咨嗟太息”。叔叔们说，将门虎子，哪来那么多儿女情？只有郑鸿逵器重他，无情未必大丈夫，他摸着郑成功的头说：“此吾家千里驹也。”（江日升《台湾外志》）

郑鸿逵带他到海边，不行，这是内海，一定要把船开出去，看到海平线。

郑成功感知海平线里的母亲。

福建省三年大旱，灾民遍野。他父亲郑芝龙倾尽家产，一人三两银，三人一头牛，把数万灾{3}往台湾，开发台湾。父亲为远航祈风，他站在父亲身边，目送那些船只，一直到它们消失在海平线上。

郑成功记住海门的回眸仪式，船到海门，一边是白沙，一边是石井，再出去就是外海了，出远门的人到那里，全都站起来，回望故乡，那是一个感天动地的山盟海誓。

那条海平线丰富起来了，从此之后，他再望那条海平线，里边就含着一个陌生的台湾岛。

父亲和荷兰人打仗，料罗湾大海战和湄州湾大海战，他都望着那条海平线，又知道那里边是炮火连天刀光剑影，他惊喜地看到父亲归航的桅杆出现在海平线上。

父亲开辟了从安海到日本长崎的航线，这是他最高兴的事，从海平线上不断会传来母亲的消息，终于是母亲也从日本来到安海（安平），他喜欢那条丰富的幸福的海平线。

乐极生悲。一家人好不容易团聚了，父亲却去福州降清，清兵又骚扰安海，母亲受辱剖腹自杀。郑成功在海上，闻讯“号哭缟素，飞师前来”。（江日升《台湾外志》）

之后，郑成功望着海平线，要是母亲还在那里有多好。他深信，母亲的灵魂就在那里。


郑成功焚青衣，举起“杀父报国”的大旗，开始他十几年反清复明的苦难历程，身经百战，终于是兵败南京，退回金厦。恰在这时，何斌给他带来被荷兰人占领的台湾地图，再望海平线，突然醒悟，也许是一种宿命，于是挥师东渡……驱逐荷夷，收复台湾。到这时，一生“苛酷”的他却变得很平和，对荷兰人说：“此地我先人故物，珠宝听尔载归，地仍归我。”

台湾岛，3.6万平方公里的土地。

郑成功完成他的历史使命，心力交瘁倒了下去，一声叹息，长眠在那条海平线上。（荷兰占领台湾那年，郑成功出世；郑成功收复台湾不久，在台湾病逝。荷兰人侵占台湾39年，郑成功活39岁。）

来源：泉州晚报

啊土

英雄，，，建立在苍生的痛苦之上，，，，